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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内”潘维廉
2022-12-13 10:53:31  来源:武夷山报  责任编辑:温柳婷  

“不见外”跟“吃了吗”一样,都是中国人社交寒暄时的问候语。2018年,任教厦门大学30年的美籍教授潘维廉,举行《我不见外--老潘的中国来信》一书首发式,随后给习近平总书记写信并附赠此书。总书记热情回信,高度赞赏潘教授的“不见外”。数年前,受福建电视台《老外看福建》摄制组的特邀,作为电视解说词的撰稿者,我幸会了第三次光临武夷山的潘维廉。

在前往武夷山自然保护区三港景区的途中,我和潘维廉并排靠在一起。车窗外一一闪过的景色不加雕饰,这给我们的交谈平添了轻松无拘的氛围。“潘教授,您的尊姓大名念起来,似乎跟武松的嫂嫂很相近?”满头金发的潘维廉眨着淡蓝色的眼睛:“幸亏我不是她的兄弟,没有她那么风情万种,否则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满口地道的普通话透着一股美国式的幽默。

1956年出生于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的潘维廉,虽然跟“武松的嫂嫂”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从小就对中华文明非常痴迷。“我曾经用廉价的望远镜研究太平金星和战神火星,后来得知3000多年前,中国人已经开始记录并预测日食、彗星和行星的运行轨迹。”“我曾经为自己发明创造的风力木板车感到骄傲,后来得知1500多年前,中国人制造过一部可装载30人的风力四轮车……”他浓重的中国情结完全般配“中国通”的美誉。因为对话十几分钟,他竟能指出我讲“四”(si)和“是”(shi)的闽北腔调普通话读音,含混不清了。

潘维廉告诉我,他能分清平舌音和翘舌音的差别是从台湾学来的。“台湾人学普通话更规范,讲得比福建人还标准。”18岁时,潘维廉入伍美国空军,被派往台湾清泉岗空军基地。两年间,他骑自行车周游台湾,血液里渐渐渗入了中国的元素。“当我获知,四分之三的台湾人祖籍地来自福建,便立即宣誓,今后要会会中国这个大家庭的其他成员。”那天,祖国大陆的宣传气球,精确万分地在清泉岗空军基地投下大量传单,台湾士兵像嗅到糖味的工蚁一样四处追拾。“不许捡,违者入狱!”潘维廉却毫不犹豫地捡满两口袋,闭门细读。十几年后的1988年,获得美国博士学位的潘维廉希望去中国任教,但条件是能携妻带子,厦大最先爽口答应了。于是,他们辗转乘船驶向了厦门和平码头……

冬季的武夷山,动物改变了习性,植物披上了新装。溪水清澈见底,泥鳅般大小的鱼儿在水面上翻滚“晒太阳”,潘维廉蹲下身子瞅个仔细;峡谷大山层染了枫香的鲜黄和银杏的火红,他拿着照相机拍个不停。被宠坏了的短尾猴们拽着游人的衣裤讨食物吃,而令人生畏的蛇家族群体则悄悄地睡眠了。潘维廉嘴边念叨的动物就是蛇。我安慰他:“人虽怕蛇,但蛇更怕人。”他反问我:“可是,蛇知道吗?”福建简称“闽”,字形像一条蛇躲在一扇门洞里。漫步在“蛇的王国”的武夷山蛇园,仿佛盘结交错在灌木丛中的蛇那样,潘维廉的思维兜了好几个圈:中国人吃蛇,又拿蛇入药酒,历经5000多年后居然还有蛇,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亚当和夏娃绝对不是中国人,夏娃要是福建人的话,她吃下去的肯定是蛇而不是苹果。

位于太平洋两岸的中美两国存在一些差异。例如,祖籍地对中国人来说意味着灵魂驱之不散,浮游四方的美国人却无法与根深叶茂的中国人相比。潘维廉知道自己的祖父母是挪威人和印地安人,再往上就无法溯源了。摄制组奔赴兴田镇城村村。村头的茶馆于2001年才开张,可茶馆的房子始建于1620年。主人赵善忠从供奉祖先的牌位上毕恭毕敬地搬出一只木箱子,里面珍藏着九本清朝修订的线装族谱。“我已是族谱记载的第37代了。”虔诚的表情令潘维廉一时难以置信。潘维廉说他的老祖宗很可能不长在“根”里,而是生活在“藤蔓”和“树梢”上。至于自己,现在不是已经扎根在中国了吗?他曾经是美国一家公司副总裁,跻身年薪10万美元俱乐部。但物质的富足并不能等同于精神的向往。1993年,他在北京领到了外国专家“有杰出贡献友谊奖章”;2020年,他在央视被授予了“感动中国2019年度人物”。当陌生人称他为“老外”时,作为福建省第一位持“中国绿卡”的外国人,他会习惯性地当场纠正:“不!我是‘老内’,中国就是我的第二故乡。”这正验证了美国的一句谚语:家,心之所思也。

久居都市,潘维廉对城村的风土人情充满好奇。鹅卵石铺设的小巷将深色的古建筑有规则地划成了几块,黄毛狗呼朋唤友肆无忌惮地穿梭奔跑,几乎每户宅门都不担心小偷似地随意敞开,农民推着盛满粮食作物的独轮车一溜烟地消失在拐角。“如果不是墙上贴着的标语和商店里卖着的可乐,几百年前的闽北农村大概就是这副模样?”对此我们都有同感,但潘维廉更感兴趣的是,村边山峦四合,却建起敬奉海上女神的妈祖庙。妈祖庙正对着古渡口,旁边仍生长着一棵树龄为650多年的樟树。原来,村里出产的茶叶自古都是经此运走。小溪牵大海,封闭变开放,村民们碰见潘维廉并不觉得什么异样。潘维廉感慨道:“比起我刚到中国时,人民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了。自信的人民是不必畏惧和怀疑别人的。”

摄制组在拍摄了古汉城遗址、水帘洞、下梅村的景点后,终点站移向九曲溪。我们坐上并拢的竹筏,抬头可见山景,俯首能赏水色,侧耳可听溪声,伸手可触清流,顿生怡然自得的神态。谁知刚过九曲,潘维廉突然叫了起来:“我的手机丢了!晚上我还有事要跟厦门市人民政府联系。”他说过他是厦门市人民政府的顾问。我半是提醒半是调侃:“如果丢在车上,同伴会帮助接听;如果丢在溪里,就只能请鱼儿接听了。”福建电视台女记者用手机一试,发现他的手机果然在车上。潘维廉不禁喜形于色,游兴倍增。

替我们撑竹筏的前头艄公吴章福,获过首届武夷山市吉尼斯竹筏漂流大赛的冠军。他不仅技艺好,解说也妙,沿途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了解到潘维廉来自美国,时不时夹杂着几句英语的他便主动“跟国际接轨”。因为肤色黝黑,吴章福自嘲来自非洲的赞比亚,而九曲溪畔的双乳峰来自俄罗斯,仙钓台来自制造泰坦尼克号的英国……每棵树木、每条裂缝、每块石头、每座山峰都能随机编出中西合璧的动听故事。临近二曲,一块其貌不扬的大石头横在溪边,吴章福用竹竿一指:“瞧!像不像一堆澳大利亚的牛粪?”潘维廉竖起大拇指:“中国人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武夷山太神秘了!”

上岸后,潘维廉跟我边走边聊。1993年,包括武夷山,他驾车第一次把福建省跑了一圈。福建面积虽小,但如果把山头摊平,也许会成为全国最大的省份;福建人口虽少,但如果把方言汇总,也许会成为全国最杂的省份。然而,外国人对充满魅力的福建乃至武夷山的了解并不多,他们更多的是想到北京、上海、西安、桂林等地。为此,他先后出版了《魅力福建》和《魅力厦门》等书籍,包括这次《老外看福建》电视专题片,使他成为了新中国成立后以“外眼”的视角介绍福建的第一人。

游遍福建已成潘维廉的现实,而游走中国则是潘维廉的夙愿。古代的西方旅行家马可·波罗早为中国人所熟知,我则祝愿潘维廉能成为现代福建的马可·波罗。若干年后,天晓得他会不会写出《魅力中国》,成为现代中国的马可·波罗呢?当外国人在了解武夷山、福建、中国的同时,中国人不也在认识颇有魅力的“老内”潘维廉吗?(叶国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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