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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真实的朱子 ——序吴章中《斯文在兹——朱熹在闽北》
2018-10-19 08:44:27  来源:武夷微发布  责任编辑:王俊杰  

朱子是对中华文化作出重大贡献的哲学家、思想家、教育家。近年来,在各地兴起的学习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热潮中,闽北发挥朱子故里和朱子文化发源地的优势,朱子文化研究普及活动蓬蓬勃勃、广泛开展。多年持续举办“朱子文化节”“走朱子之路”活动,全方位推进朱子文物普查修复,各级各类学校普遍举行“成人礼”“敬师礼”,精心拍摄朱子电视片等文艺精品创作。还应邀到“联合国中文日”讲坛推介朱子文化,以及《中国朱子网》和微信公众号的开通运营,这些都向全国乃至世界传递出准确而强烈的朱子文化信息。


尤其值得高兴的是,这些年,闽北不断有朱子研究普及著作问世。吴章中的《斯文在兹——朱熹在闽北》便是其中很有特色的一部新著。


吴章中《斯文在兹——朱熹在闽北》是在完成长达90万字《建安纪事》之后,用三年多时间精心打磨的又一部新著。这两部著作都是建立在扎实的文献和实地考证基础之上的当代论述。这部著作,如同《建安纪事》和这几年闽北出版的有关朱子的著作,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力图跳出枯燥的字句论述,以满满的文化自豪和文化自信,以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为主线,以现代性的论述方式,让枯燥的历史和历史人物神采飞扬、亲切动人。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作者自觉贯彻了钱穆先生一再强调的,研究朱子“务以发现真相为主”的精神。


尊重历史,还原历史,以历史真相再现历史,以历史真相再现历史人物。对人们认识真实的历史,认识朱子和朱子文化,无疑是很有帮助和裨益的。


一是有助于增进对朱子刻苦求学、创新理论的认同和景仰。


作者充满对闽北、对闽北山水历史的热爱,以优美的笔触描述闽北,展示闽北丰厚的文化底蕴与淳厚民风。尤其是朱熹的出生地尤溪和少年成长地的建州。这两地都留下朱熹刻苦读书的许多故事,也留下他与小伙伴嬉戏沙洲,默然画卦的美丽传说。朱松对他启蒙教育,精心培养,使他养成刻苦读书认真思考的习惯,养成少年儒者的良好品行。


朱子四岁开始读诗文。他一生都在刻苦读书。即使担任地方官员七年,在专注为民服务、社会治理的同时,持续不断收徒授课、著书立说。朱子的思想“致广大,尽精微,综罗百代”,同时又是创新的。他对待先人的著作既尊重原著原意,又与时谐进,注重时代化,所以他的著作洋溢着时代精神和创新精神。比如朱子重新编排《大学》,补写了在流传中丢失的“释义”134字。这不仅使《大学》的意义完整,同时为中国哲学增添了认识论的完整内容。


朱子认为认识自然、社会,首先要“格物”,从“格物”中寻求“事物之理”。就是要接触事物,研究事物,并力求研究透彻,达到“极致”。为此,必须经过一番“积累”功夫,即通过“用力之久”的渐进积累,达到“豁然贯通”,“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朱子把这一过程看得很神圣,认为格物致知是为人处世的起点,只有通过格物致知,达到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要求和境界。这是朱子重大理论创新。


二是有助于增进朱子对中华文化作出巨大贡献的认同和景仰。


吴章中用大量笔墨描写朱子的理论贡献,展示了一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学者形象。确实,朱熹是自南宋以来长达800余年来,中国思想史文化史上最重要的人物。我国著名的文化思想史学家、哲学家,享年104岁的学术泰斗蔡尚思教授,1990年为武夷山朱熹研究中心《闽学研究丛书》作序中有一段精辟的论述:


在中国文化史、传统思想史、教育史和礼教史上,影响最大的,前推孔子,后推朱熹。因此,有些学者称朱熹为“三代下的孔子”。


在中国经学史上,最突出的是汉、宋两派:郑玄集汉代经学之大成,朱熹集宋代经学之大成。


在中国理学史上,朱熹集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及邵雍之大成。古来称“宋五子”,其实不够全面,应是“宋六子”。朱熹吸收道、佛两教的部分理论补充儒家的不足,而又不失其儒家的根本体系。他是古代新儒家的最大代表,而为近现代新儒家所仿效和歌颂。


……


单就以上这些方面来看,已可知朱熹在中国文化史上数一数二的地位了。


蔡尚思教授这些论述,与历史上对朱熹的评价,与国际学术界对朱子的评价是一致的。1999年12月,世界遗产委员会将武夷山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时指出:“武夷山是后孔子主义(朱子文化)的摇篮。作为一种学说,后孔子主义在东亚和东南亚国家占据统治地位曾达很多世纪,并在哲学和政治方面影响了世界很大一部分。”


三是有助于增进对朱子热爱家乡福建(入籍地),也怀念祖居地,倡导慎终追远价值观的认同和景仰。


朱子一生71载,除了短暂在江西、浙江、湖南为官、讲学外,其他时间大都在福建度过。在朱子的籍贯问题上,我们往往只知道他的先祖居住的地方,即他的祖籍。对他的父亲和他的“福建籍贯”往往比较模糊。厦门大学高令印教授四十多年考证,梳理了朱熹祖先从山东、江苏、徽州婺源(现属江西)到福建籍贯的转变过程(见高令印:《朱熹事迹考》)。高令印教授认为朱熹先祖朱瑰在婺源传8世,由于家境窘迫,朱家将祖上遗留的百亩田产抵押,举家迁到福建政和,再入籍建州。


朱熹祖父朱森、父亲朱松被称为朱氏“入闽始祖”,其子孙则世代居闽。高令印教授出示几份朱熹父亲朱松和朱熹自己填写和书写的最重要证据:明代朱世泽《考亭志》卷一《沧洲形胜·考亭图说》记载:“宋宣和中,韦斋公宦政和、尤溪时,同游其里,书于日记云:‘考亭溪山清邃,可以卜居。’绍熙壬子,文公始筑精舍,以继先志云。”朱熹出生于福建尤溪;绍兴十七年(1147年),朱熹到建州参加贡举考试。次年到临安参加省试,在籍贯栏目填写“本贯建州建阳县群玉乡三桂里”;朱熹于淳熙十年撰写《婺源茶院朱氏世谱后序》,明确地写道:“先吏部朱松於茶院为八世孙,宣和中始官建之政和,而葬承事府君朱森於其邑,遂为建人。於今六十年,而熹抱孙焉,则居闽五世矣。”


朱熹确认朱氏“遂为建人”,即建州建阳人;朱熹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叔叔姑姑、自己一家都长眠于福建;朱子被尊称为“朱考亭”,考亭村则被誉为与孔子曲阜相媲美的“南闽阙里”“理学名邦”;朱熹的思想也称为“闽学”;朱森、朱松在朱氏族谱中被列为“入闽始祖”,朱熹被列为“朱氏考亭始祖”。高教授这些证据无疑都很有说服力。


四是有助于增进对朱子崇高人格的认同和景仰。


朱熹品德高尚,学问博大精深,超越群哲。习总书记赞赏朱熹任漳州知州时为白云岩书院写过的一副对联,“地位清高,日月每从肩上过;门庭开豁,江山常在掌中看”。对联体现朱熹心系社稷、胸怀全局、敢于担当的境界追求。


历史上真实的朱夫子是受穷、受苦、受难的思想家,又是几十年来受到误解、误读、误判最深的思想家。朱子一生生活清苦,廉洁自守。由于他坚决反对腐败,得罪权贵集团,晚年被打成“伪学魁首”,遭受严重迫害。近百年来,又与孔子一道受到批判。朱子自幼年读《孝经》即题写“不若是,非人也”,读《孟子》,慨然有成圣人之大志。朱子是历史上著名的清官,人格高尚的思想家。


朱子真正从政时间只有7年。他每到一地都深入了解民间疾苦,振兴经济,恤民抚民,发展教育,移风易俗。他在任上就为百姓多办事,受到各地百姓衷心爱戴。他后来在武夷山创立“五夫社仓”,被誉为民间救济事业的创举。


朱熹认为,“官无大小,凡事只是一个公。若公时,做得来也精彩。便若小官,人也望风畏服”。朱子为政清廉,嫉恶如仇,反腐败毫不留情。最著名的是他“六劾唐仲友”。朱子也因反腐败得罪了一大批权臣,他们勾结起来,对朱子进行报复。据记载,朱熹入仕后被朝廷委以实职达17次,而他辞官职则达64次之多,被称为历史上辞官次数最多的官员学者。


朱子具有强烈的文化自信和传承创新自觉。从世界文化史来看,大的文化类型都有文化经典。中国古代文化经典以四书五经为代表,也包括《老子》《庄子》《墨子》以及佛教典籍等。朱子继承弘扬孔子思想,全面研究《五经》,从中汲取智慧和力量,同时也认真吸收融会佛经和道家思想。通过注释、阐发义理等理论,他将《论语》《孟子》提升到“经”的地位,从《礼记》中分出《大学》《中庸》两篇,合并为《四书集注》。《四书集注》视野开阔,理论深邃,从而使中华文化有了主题鲜明、意义明确的新经典,开创了继孔子“五经时代”之后更加灿烂辉煌的“四书时代”。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朱子文化是活的文化,是生活在我们思想深处和言行举止中的文化,是与时俱进、融入现代生活的文化,也是与现代世界接轨的文化。吴章中的新著,考证深入、论说翔实、语言生动,以文史工作者的严谨态度,发现历史真相,还原了历史上真实的朱子形象。这是一个一生刻苦求学、创新理论的形象;对中华文化作出巨大贡献的形象;无比热爱家乡福建,倡导慎终追远价值观的福建人形象;具有高尚情操、崇高人格的让人敬仰的学者形象。相信阅读此书,一定会对朱子与朱子文化有新的收获与感悟。


是为序。(马照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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