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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小溪
2022-07-01 09:57:03 王长青 来源:武夷山报  责任编辑:王俊杰  

故乡在闽北的大山深处,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小溪从村中款款流过,山村的岁月山村的时光在小溪的奔流中走过了风霜雨雪阴晴圆缺,走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激情跌宕和静谧甜美。童年的往事童年的记忆也在小溪的流淌中泛着熠熠的波光并刻下深深的印痕……

故乡的小溪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小溪,也是著名的九曲溪的源头之一。溪水清澈晶莹甘甜纯美,完全是大山挤出的原汁原味的乳汁,随意掬一口都能沁人心脾让人神清气爽。小溪两岸的平均宽度不足10米,大多数的河段都能蹚水而过,深潭地段也很少超过2米,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山村小溪流。

盛夏,烈日炎炎的中午,小溪便是我们小伙伴们避暑逍遥的好去处,也是我们小伙伴们欢聚嬉闹的水上乐园。午饭之后,小伙伴们都会找出各种理由各种借口脱离大人们的视线,偷偷地奔向小溪的一处僻静的深潭汇聚。潭边绿树成荫芳草萋萋,透出一股股清新凉爽的原野气息。小伙伴们熟练地脱去身上的衣裤,赤条条地投进清凉的潭水中,平静的潭水顿时溅起了一朵朵洁白的浪花和一阵阵的欢声笑语。那时,山村的小孩除了外套之外,几乎很少有穿短裤的,即使有穿内裤的,也不便穿到水里去,否则提着湿漉漉的短裤回家,会遭到大人们的怀疑和质问,轻则一顿责骂,重则一顿棍棒。因此,赤条条下水游泳就成了那时的一大景观。小伙伴们在潭中尽情地戏水尽情地玩耍尽情地欢乐,大家常常分成两组互相对垒互打水战,整个河塘水花四溅一片沸腾。夏日的炎热夏日的热浪也在我们的水战中被过滤得清清爽爽。小伙伴们的各种游泳姿势和潜水动作在这里激情舒展激情上演,大家相互交流相互切磋相互竞赛其乐融融。许多小伙伴的水性就是在这小溪里摸爬滚打练就而成的。无论是蛙泳、仰泳还是自由泳,都是在最初的“狗爬式”的动作中脱颖而出的。

在这欢乐的小溪里,小伙伴们最常玩的就是潜水比赛。赤条条的身材在水中舒展潜泳着,仿佛如鱼得水自由自在。潜水的功夫就是在这比赛中日日见长。有些喜欢恶作剧的小伙伴会乘机按住正在潜水的同伴进行取乐,被按的一方只能奋力挣扎奋力挣脱,常常被呛得鼻青脸肿上气不接下气,反击、挥拳、责骂和怒斥已不可避免,但在大伙的调解劝说下,双方很快就会尽释前嫌握手言欢。那时,有些家长或学校的老师发现赶来时,我们小伙伴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上岸,急速地套上衣裤落荒而逃……

每年盛夏的夜晚,小溪都会上演一至两次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壮观场景。在三四里长的河段上,星星点点的火光映照着缓缓流淌的小溪,宛如天上的银河遗落在深邃的凡间。

那时,环境保护法和动物保护法尚未完善,人们对鱼类的呵护尚未深入心灵。毒鱼和炸鱼成了山村司空见惯的一个场景。那时,一种叫做鱼灵精的毒鱼剂非常盛行,具有极强的杀伤力。猎鱼者都是选择在半夜时分实施毒鱼,尽可能不让别人发现,以便获取更多的胜利成果。当鱼灵精伴着溪水缓缓地倒入溪中时,一场劫杀就拉开了帷幕。随着药剂的流淌和鱼儿的吮吸,整条溪流的鱼儿开始躁动开始腾跃开始翻白,起初只是几盏灯火的闪耀和流动,只是村中的几声犬吠,紧接着犬吠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睡梦中的人们纷纷惊醒,村庄也在一片惊扰声中醒来。左邻右舍街坊近邻相互告知相互招呼着,大有一种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梁山情怀。人们腰间扎着鱼篓,手上或打着火把或提着马灯或拿着手电,肩上扛着用渔网做成的长长的捞具,急匆匆地奔向小溪。人们兴奋而激动地打捞着溪中翻白的鱼儿和正在溪面跳跃挣扎的鱼儿,动作娴熟而到位。有夫妻联手的,有父子合作的,有一家人共同配合的,有单枪匹马独自奋战的……此时,小溪上的人群越聚越多,星星点点的火光沿着小溪一路流淌,招呼声惊叫声呼唤声响彻夜空。当黎明露出曙光,灯火才渐渐地淡去,主要的河段也被梳理了一遍又一遍,这时人们才会撤出小溪满载而归……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后,这种野蛮的荼毒方式已被彻底禁止,一个时代的蛮干和无知从此画上句号,保护生态和谐发展的理念也已深深植入山村百姓的心灵。

在溪边垂钓也是童年时期的一个难忘的记忆。每年春雨绵绵杨柳依依的时节,溪水渐渐丰满且带着一些浑浊,找一处水流缓慢的河塘垂钓,是那时最有情趣的一件乐事。钓竿是山上砍的小竹子,竹尾以柔细有弹性为上品,鱼线和鱼钩则从货郎担那里兑换来的,鱼饵是从地里挖来的蚯蚓,浮标则是用一节芦苇串成的。整个钓具简洁而实用,几乎不花什么本钱,与时下动辄几百元上千元的钓具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追求的意境和情调决不亚于这种时尚豪华的钓具。耐心等待不急不躁是垂钓必备的一种心态。手握鱼竿眼观浮标,心随流水悄悄流淌。当浮标轻轻颤动时,切不可立马甩竿,这是鱼儿在试探,只有浮标猛地沉下水去,表明溪鱼已咬住鱼饵,这时把握时机甩动鱼竿,十有八九会获得成功,鱼竿的尾部微微地颤动着,鱼儿在空中鲜活地甩动着,这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每次垂钓都能串成二三十条的溪鱼,足足一大碗头,这可是最鲜美的晚餐呀。那时,我们小伙伴们都能在垂钓中寻找到童年的乐趣……

青石板铺成的台阶通向溪边的码头,这里是小溪最有生活动感的场景之一,也是我们小伙伴们常常光顾的地方。小溪静静地流淌,阳光从树丛中洒下斑斑点点的影像,鱼儿在溪中自在而逍遥地游弋着,浓密青翠的柳枝在风儿的吹拂下轻轻舞动着。大娘大婶大姨大嫂们在光滑的青石板上熟练地搓洗捶打着衣服(那时洗衣机还是一个遥远的名词),这几乎成了她们每天的一项不可或缺的工作。那搓洗声捶打声闲聊声谈笑声在小溪的上空久久地回荡着,山村许许多多的新闻趣闻都是从这里发布传播的……夕阳西下,村里的男人们则扛着农具走向码头,他们挽起裤管在溪中冲洗着农具,也冲洗着一天的汗渍和疲惫……一年四季,小溪的码头总是周而复始地演绎着一幅幅浓郁的生活图景……

故乡的小溪,承载了我们童年太多太多的记忆,童年的经历童年的成长,与小溪有着永远扯不断的关联。可以说每个人的童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条自己故乡的小溪,都有一个美丽隽永的影像。离开故乡已有几十个年头了,故乡的小溪还是那样清澈那样宁静那样纯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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