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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野之异——游历武夷山水参悟摩崖石刻
2022-08-30 15:41:24  来源:闽北日报  责任编辑:温柳婷  

1700年前,中国风水学鼻祖、东晋方术士郭璞就在武夷山篆刻下了第一方摩崖石刻,至今尚可辨析的计有400余处。

1700年后,作为文化遗产中极富考古和艺术研究价值的摩崖石刻,为武夷山能跻身于中国仅有的四个“双世遗”行列锦上添花。

九曲溪两岸汇聚了武夷山风景名胜的精华。究竟是谁出的历史谜面,让各朝各代的名流巨擘、达官隐士的摩崖石刻,不约而同地荟萃在其石壁岩穴之间?

中国“双世遗”皆为名山之“珠”,但气韵有别。如果说泰山王气,峨眉佛气,黄山英气,那么武夷则偏秀气,单单近十公里长的九曲溪,就以碧水萦回的绰约风姿,遗世独立成别样的优雅曼妙。

千载儒释道的武夷山,阴阳平衡的道教文化尤其浓厚。风头无两的莫过于九曲溪的第二曲,左有一山岿然幻化成亭亭玉女,右有一山横空出世为巍巍大王,终身厮守,四季相伴。难怪人民大会堂福建厅里悬挂的漆画《武夷之春》,以此寄托了和谐天下、祈愿太平的美好寓意,频繁出镜于《新闻联播》的大事要事背景中。

山如此,水亦然。

武夷山风景名胜区流淌着一条性格迥异的山溪:上游叫桐木溪,下游称九曲溪。溯九曲溪之上约六公里的桐木溪,有段湍急起伏的水域辟为漂流区,只是十几年前推出的户外运动。而无论是以木制舟还是以竹作筏,武夷山摩崖石刻中的典故传说都在告诉后人,九曲溪水上游览史已逾千年之久。

方圆210多平方公里的桐木村是武夷山市面积最大的行政村,平均海拔近千米,森林覆盖率逾98%。如此惊人的比率,使得屹立于村北的“华东屋脊”黄岗山,一跃升为武夷山市生态环境优异指数的另一座高峰。

黄岗山亲吻雨露甘霖,将绵延翻卷的阔叶林滋养得一派葱茏,涓涓清流便从泥层石罅里沁出,裹着寒气森然的原始体温,携手集合到大峡谷,扯成了隐约蛇行的桐木溪。其实,桐木溪水温几无寒暑之别,水量更无干旱之虞。

森林乃“水源之母”。虽然武夷山摩崖石刻中法治加环保的作品甚少,但却可管窥先贤先民对保护森林素怀敬畏之心。唐朝法典分为律、令、格、式四类,其中“令以设范立制”,即国家制度规定所颁行的单行条例,以作为律的补充。据清朝董天工所著的《武夷山志》记载,早于唐天宝七年(748年),朝廷就派遣使臣颜行之远赴武夷山,选在第一曲同亭湖畔树碑立“字”《禁樵令》:

“唐天宝七载,封天下名山大川。遣登仕郎颜行之至武夷山。全山禁樵采。”

相较古代的简牍纸张等媒介极易腐朽,摩崖石刻凸显了活化石的功用。遥想千年以前,“化外之地”的武夷山森林生长状态尚处原始,就有幸被敕封为“名山大川”,建起类似如今的国家公园。

仍是武夷山,异曲同工的举措再现于清乾隆七年(1742年)。位于第一曲白云洞周边,常有香客山民过往赶集,县令翟渊在此刻文颁布《禁砍令》:

“崇安县正堂加一级翟,审得谢观□等,强砍白云洞僧异山松杂木是实,除追贷木价重惩外,合行勒石严禁。尔后不得任意强砍白云洞山木,如有不遵此禁者,许该地乡练、联首及本庵住持、僧人持□禀赴县,以□□□,按律议宪,决不轻贷,□至碑者。乾隆柒年贰月廿日,给登白云洞勒碑永禁。”

虽然个别字迹无从辨认,但“追贷重惩”“按律议宪”“决不轻贷”的实锤敲击,哪怕站在如今的行政司法管理层面来审视,也高于乡规民约的效力,还包含《森林法》《刑法》等“禁止滥伐林木”的律条。它对那些胆敢肆意妄为破坏森林的肇事者,发挥了以儆效尤的长效作用。

法治是宏大的,关乎国家治理;法治也是具体的,更涉及百姓福祉。“宏大”的《禁樵令》和“具体”的《禁砍令》外溢了一个道理:武夷山永续不断的自然保护,为碧水丹山的文艺创作和故事演绎提供了广阔空间。

游览九曲溪,尽可扮成佳丽绅士;但漂流桐木溪,则必须衣甲近乎卸光。走出更衣室,仅剩遮羞布,倒是安全帽和救生衣令人陡生起几分慷慨豪情。

水是无色的吗?移步换形的桐木溪,蘸群山倒影作调料,取太阳光谱当画笔,就绝不苟同物理。登高眺远,浸着翡翠似的碧绿;俯首凝视,罩了幽梦似的黛青;侧身回望,荡起晴空似的蔚蓝;只在浅滩砾石间才迸溅出雪花白……倏地,一道弧形亮光掠过,同行小弟飞离橡皮艇扎进了深潭。盛开的水花怒放出一朵问号:如此寄情桐木溪的冲动,九曲溪上何曾演过?须臾,传染之绳拽着我们纷纷鱼跃入水。

说到武夷鱼,必须记住清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县令孔兴琏偕县“刑警队长”何仝在第四曲金谷岩上公告的《禁鱼令》:

“建宁府崇安县为奉宪严禁事,照得武夷九曲溪。自唐、宋、元、明,历遵衙贴,永禁捕鱼。为此,申饬下至山前灏,上至平川源,凡三十里内,不许放药毒鱼及鸬鹚、网罟入境。如敢故违,许地方士民僧道等协拿,送县以凭,枷责示众,各宜遵守。康熙丙子年三月,道会司奉令县正堂孔、捕厅何仝,勒石永禁。”

官府有作为,溪鱼不滥杀,民众要参与,监督无遗漏。由植物的森林延伸到动物的鱼类,寥寥百余字的勒石题刻,概述了武夷山人整体环保意识观由来已久,形成了齐抓共管的优良传统。

九曲溪如今被批准为国家级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主要保护品种为光倒刺鲃,土语俗称“红眼睛”。溪里鱼类繁多,举凡白鳜、蝾螈、花鳗、大口鲶、圆吻鲴等几十种。

毋庸置疑,“红眼睛”们也会游弋桐木溪,但为什么跟摩崖石刻在桐木溪两岸那样,难觅踪影?

橡皮艇溜出桐木溪漂流的起点,微风犁过的清漪换来了闲适的惬意。总以为,如果浮动着几缕文化的暗香,寂寞山水便添盎然兴致。我请艄公讲讲桐木溪的文化,岂料答复竟是摇头:“十位游客九位提过这类话题了。你还是去问问桐木溪吧。”

水乍响,拐弯处的裸石交错仅剩一条缝隙。“抓紧绳子,过滩!” 艄公喝声刚落,大家腾空摔下,凶浪猛地倒扣,降临一片黑暗。伸出头,甩掉惊吓的水珠也甩醒了我:桐木溪需要何种文化呢?

九曲溪每公里游程平均落差1.5米,桐木溪每公里漂程平均落差22米。循环紧张是主旋律,短暂舒缓是间奏曲,飞越落差近三米的终点才是休止符。节奏跌宕,频发惊险,哪还有雅兴去关注“红眼睛”?

截然不同于九寨沟的鱼类那么娇贵稀罕,在九曲溪,你尽可在水光潋滟的溪面手脚击水助兴鱼群追逐,尽可从长虹卧“溪”的五曲桥上俯瞰鱼头攒动,尽可到天游峰下喂鱼塘里逗弄鱼翔浅底,惊呼近一米长的“红眼睛”与人同乐。

如果一定要赋予桐木溪以文化,我想还是毫无拘束地期待刺激和新奇,期待悬念和震颤,期待拥抱自然所收获的快乐神采。而硬生生地编撰什么文化,往往重蹈此山像狐狸、彼峰像乳房、此岩像乌龟、彼石像酒坛的泥坑。像很像,可惜像得鄙俗无聊。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柔之美九曲溪,恰似亭亭玉女;阳刚之气桐木溪,仿佛巍巍大王。从桐木溪的自然天成反转到九曲溪的文化集成,一脉水路,让武夷山的摩崖石刻揭示了耐人咀嚼的历史谜底——

天下事,当行则行,当止则止;

凡山水,该文则文,该野则野。

(叶国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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