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须去里面理会。譬如看屋,须看那房室间架,莫要只去看那外面墙壁粉饰。如喫荔枝,须喫那肉,不喫那皮。公而今却是剥了那肉,却喫那皮核。读书须是以自家之心体验圣人之心,少间体验得熟,自家之心便是圣人之心。某自二十时看道理,便要看那里面。尝看上蔡《论语》,其初将红笔抹出,后又用青笔抹出,又用黄笔抹出,三四番后,又用墨笔抹出,是要寻那精底。看道理,须是渐渐向里寻到那精英处方是。如射箭,其初方上垛,后来又要中帖,少间又要中第一晕,又要中第二晕,后又要到红心。公而今只在垛之左右,或上或下,却不要中的,恁地不济事。须是子细看,看得这一般熟后,事事书都好看。便是七言杂字,也有道理。未看得时,正要去紧要处钻,少间透彻,则无书不可读。而今人不去理会底,固是不足说,去理会底,又不知寻紧要处,也都讨头不着。(《语类》卷一二) 有一个学生问朱子,《论语》都是记录孔子与学生的问答,但是“尧曰”一章却是记录的尧、舜、汤、武的事情,为什么? 朱子解答了他的疑问,然后说,你读书的方法有问题。读书要抓住书中的精要之处,就像看房子一样,不能看外表,而要看内在的结构;就像吃荔枝,要吃肉而不是吃皮。 那么,如何才能看到书的里面去呢?他说,要用心,要用自己的心去体会、验证圣人的心,体验得熟了,自己的心就变成圣人的心了。他说这有一个反反复复、不断加深理解的过程。 他介绍自己读北宋理学家谢良佐(人称上蔡先生)注释的《论语》一书时的方法: 读一次用一种颜色的笔划出要点,经过三四次反复,渐渐寻出了要点(精英处)。这就像射箭一样,开始的时候射不中靶子,只能射在放靶子的草垛上,后来渐渐射中靶子(帖)了,再射中靶心的外圈(第一晕),再射中内圈(第二晕),最后射中了靶心(红心)。关键是要射中靶心,在靶子的外围折腾是没有用的。所以他说,读书要知道寻找“紧要处”。 读书法6 凡看文字,诸家说异同处最可观。某旧日看文字,专看异同处。如谢上蔡之说如彼,杨龟山之说如此,何者为得,何者为失,所以为得者是如何,所以为失者是如何。(《语类》卷一四) |